岱禾

仅有此生，不待从头 6

仅有此生，不待从头 6

这是我写的最难过的一章了。

从开始构思的时候我就在担心佐助，大家听说了他的遭遇，都痛心疾首的表示理解了，真的理解了吗？除了鹰小队，谁又真正面对过佐助的痛苦呢？他的人生不过才十几年，就已经把人能拥有的一切都失去了，除了鸣人，谁又真正走进过他呢？

推荐的BGM：伍佰——往事欲如何

 

十一

过了雨隐村的城门，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。鸣人和鹿丸表示他们可以去自寻旅馆，不必去有栖川的府上打扰。

有栖川不这么认为：“此时的雨隐村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，走错旅馆都会威胁到你们的性命。一路走来，我们也是朋友了，总不能眼见着让你们身处危险之中。”

考虑到木叶丸他们，鸣人决定只住一晚，明早起身回程。

路上，鸣人感知着这座忍村，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。突然，他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查克拉。鸣人又确认一遍，气息却不见了，是错觉吗？鸣人十分在意，便退到退伍后面，唤出影分身和大家赶路，自己则顺着刚刚那个方向追了过去。

佐助回忆着刚刚那个白臂蒙面人护甲，就像身体的一部分，虽然不想承认这种违和感，但那个护甲应该是活着的。另外，自己身体的异样已经不能再忽视了，或许回去可以问一问卷。突然，佐助感到有人在快速向他们靠近，似乎是熟悉的人……他赶紧示意藤武停下，一个黑影落在他们面前。

摘下帽子，鸣人惊喜的喊道：“佐助！”

虽然黑发黑瞳，但这个查克拉的感觉应该不会错，他为什么会在这？

没等佐助开口，一旁的藤武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：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
鸣人赶忙解释：“不好意思，别误会，我是佐助的朋友。佐助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。”

佐助把头扭开，冷冷的说到：“这不是个见面的好时间，既然只是意外碰到，那就赶紧让开，我还有事要做。”

“我不让，”鸣人望着佐助躲闪不定的眼睛，“佐助，你又在为难自己吗？”

“这与你无关，我按自己的步调前行，你也该管好自己，不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乱跑！”佐助见到鸣人就开始有些烦躁。

“那你为什么就在这里？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……”

“我自己的事！”佐助情绪激动地打断了鸣人，又感觉有些失控，平复了一下呼吸，说道，“你适可而止吧，我要走了，你也赶紧离开。”

鸣人瞬身过去抓住佐助的手臂，比离开的时候更瘦了……他看着佐助苍白的脸，眼睛下面是一片青灰。鸣人心疼极了，恳求地说：“不要走，佐助。如果非要离开，我跟你一起。”

佐助挣脱不开，就要用天手力，可查克拉还没恢复过来，反而眩晕踉跄了一下。鸣人赶忙把佐助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，搂住他的腰，对一旁的藤武说：“我是木叶村的漩涡鸣人，你可以信任我，只要佐助要做的事，我都会帮忙。”

藤武也很凌乱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名鼎鼎的漩涡鸣人会在这里，但这个情况，自己肯定是没办法赶他走的，也就只能在前面带路。

自己真是太没用了，总是要让鸣人来救，佐助十分自责，说好要成为他的支撑，第一步还没迈出去，又被他捡到了。

进了屋子，佐助立刻甩开了鸣人，说到：“我已经到了，你赶紧离开吧。”

看着佐助倔强的神情，鸣人十分担心。这时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：“欸？这是……漩涡鸣人吗？”

鸣人有些意外，自己变装后还被一眼认了出来：“请问，你是？”

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：“好了好了知道了，原来我也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。我是在四战时和卡卡西一个小组的卷，初次……嗯……初次见面。”

“真是不好意思了，卷小姐，我这个人还是有些笨，没有想起你的名字对不起啦。”

佐助看了他们一眼，没有说话，径直向楼上走去。鸣人望着佐助的背影消失在阴影中，不知道怎么好好的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。

气氛有些尴尬，卷看着鸣人说：“你今晚要住在这里吗？鸣人君。”

“不用不用，谢谢你的好意。”鸣人看着眼前的几人，说道，“虽然有些抱歉，但是，我能问几个问题吗？关于佐助的。”

卷自是知道佐助和鸣人的关系，想了一下，同意了。

 

“……所以佐助身体这个状态多久了？”鸣人听完卷的描述，犹豫的问。

“其实从刚开始见到佐助，我就感受到他身上的查克拉似乎被什么东西影响了，但这个封印并不完整。本来我认为以佐助君的实力，应该可以解开，但最近这个封印成长了不少，我有问过佐助君是否感到不适，但他似乎并不信任我们。”

鸣人沉默着。

卷继续说道：“既然鸣人君来了，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，还是想拜托你劝一下佐助君，他这样下去对身体的损耗极大。”

“我知道了，交给我吧。”鸣人起身准备离开，“不出意外的话，我应该能在明天清晨赶过来，那到时候打扰了。”

“那就谢谢鸣人君了，路上小心。”

 

佐助回到房间，倒在了床上，这不对劲，查克拉完全混乱了起来。另外，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村子很危险吗？为什么不好好呆在木叶村！自己跟卡卡西说的很清楚了，背后的事情让他来，为什么还让鸣人接这种任务？一个两个的，都不让自己省心。

佐助躺在床上，睁眼闭眼都是鸣人刚刚关切的神情。偏偏是鸣人，自己这副丢人的样子，偏偏被鸣人碰到。又开始心烦意乱了，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再想鸣人。他在工作，在执行任务，与碰到的人无关，自己大意让身体受到伤害，更与其他人无关。他可以自己解决这些事，不需要别人的帮助。

没多时，鸣人走了。佐助感知着鸣人的查克拉从这间屋子离开，消失在夜色之中。没有上来找自己吗？这样才对，你是肩负忍者未来的人，应该把任务和使命放在第一位。而不是总跟在自己这个没有价值的人身后。佐助翻了个身，虽是这样安慰自己，但伴随着鸣人的离开，就像荒原上的一丛篝火被浇灭，寂寞如烟雾一般从胸口向外弥漫。他听到自己躁动的心跳，在这副被掏空的躯壳中，传出回音。

夜风追着急雨，单调地叩击着窗户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溜进来——一种黑夜更虚无，比虚无更飘渺的感觉——一种遥远的，假想的回忆，和湿气夹杂在一起，扑面而来像是淹没一切的浪潮。白天他可以筑起一道墙壁，把世界挡在外面，把情绪也屏蔽掉。现在，他的感官却都迟钝起来，意志的光芒弱了下去，一幕幕往事在黑夜中升起，伤痛又复活了。不断翻涌的感情和记忆片段，让佐助感到更加疲惫。只有这些本该消逝地沉渣不曾忘记他，他们缠住佐助地双脚，蠕动着赶到他前面，吞噬他的未来。

佐助感到十分头痛，热气似乎在身体里中流了出来，身体在不断下沉，睁开眼只觉得晕眩。他只想赶紧睡一觉，逃离这些可怕的情绪。佐助把自己蜷了起来，闭上眼睛，仿佛缩进了小时候的身体。

……和往常一样，他在院子里练习。角落里有一个水缸，佐助想在里面养几条鱼，但是父亲并没有同意。于是他坐在水缸旁边，想象阴影中游动着黑色的鲤鱼，只是不能被看到。时间久了，佐助相信这个水缸里是有鱼的。突然，天色暗了下来，佐助扭头，正对上了一双血红地双眼，明明是令人战栗地残酷眼神，泪水却缓缓从中流了出来。鲜血溅了过来，佐助蹲在地上，抱着脑袋，痛苦地哭了起来，嘴里却发不出声音，他在心里无声的呐喊着，这是什么啊？爸爸！妈妈！快来救救我！哥哥！

周围死一般的静寂，佐助试探地睁开双眼，眼前已没了斑斑血迹，荒芜地庭院变成了灰白色。他走到水缸旁边，血色的水底躺着几只苦无，就像死掉的鲤鱼。

真是残酷的梦，佐助挣扎着醒了过来，感觉头更加昏沉。黑夜漫漫，似乎没有尽头，他再没力气与虚无战斗。身体在不住地颤抖，他闭上眼睛，不知道在向谁祷告，让他静一会，就一会儿，一会儿就好……

 

 

十二

鸣人和影分身换了过来，鹿丸早就发现了跟他们回到府邸的人只是一个分身。于是就一直坐在鸣人身边等本体回来。

“你去哪里了？”鹿丸问道。

“我见到佐助了。”

鹿丸十分惊讶，不过立刻就想明白了：“这个家伙现在怎么样？还好吗？”

 “不好。”鸣人沉默了一会说，“对不起，鹿丸。可以麻烦你先照顾一下木叶丸他们吗？我想自己呆一会。”

 

鸣人坐在窗边一动不动，看着清晨无声的路过，为景色染上一层青灰。雾气氤氲中，天色亮了起来。终于，忍鹰带来了卡卡西的回信。鸣人赶忙打开来看。

“这次事件确实远比之前预计的复杂，考虑到你所说的佐助的身体状况，我和我爱罗商量了一下，认为你可以留在雨隐村和佐助一起完成这项调查任务。不过鹿丸得回来加班。附了简单的事件报告，其他的你可以和风之国的特遣小队问一下，他们也应该收到我爱罗的信……”

鸣人把信纸紧紧地攥在手心，和鹿丸交代清楚后，没有和有栖川道别就去了特遣小队的基地。这一次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，一定不会再放佐助一人面对。

卷正在门前假装看风景，看到鸣人过来后赶紧打了招呼，把鸣人让到屋内，并表示自己收到风影的信。已经准备好了和大家一起向他介绍情况，鸣人进来之后却感到佐助的查克拉变得十分微弱，比昨晚更加混乱异常。

他立刻跑到楼上，敲了敲佐助的房门，喊他的名字并不应声。鸣人感到一阵慌乱，推门走了进去，佐助正蜷在床上，眼睛紧紧的闭着，眉头皱在一起，高挑的身材竟显得有些弱小。鸣人赶忙过去摸了摸佐助的额头，滚烫，没有被封印的查克拉不受控制的在体内乱窜。

卷做完处理后就离开了屋子，留鸣人一人坐在佐助的床边。他第一次看到佐助痛苦又无助的模样。晨光照了进来，但这虚弱的光芒比起希望更似死神干枯的手指，蔓延着将佐助包围。

这份痛苦如此真实的传给了鸣人，眼前的佐助没有被仇恨支配的愤怒，没有歇斯底里的绝望，没有傲然于世的冷酷，他就这样被病痛和噩梦缠绕着，蜷在床上无法抽身。他不知道能帮佐助做些什么，只感觉痛苦也攫住了他的喉咙，口口声声要与佐助共赴未来的自己，就这样无能的呆坐在旁边。

佐助身体比之前放松了些，似乎是卷的术起了作用。但是卷说，佐助身体本就没有康复，旅途和任务耗尽了他的精力，又受到不知名的封印，无论是身体还是查克拉都到了极限，这个状态很危险。

“但是佐助君是个坚强的人，肯定可以挺过来的。”

鸣人去握佐助的右手，冰冷的手心还在出冷汗，他给佐助暖着手，感觉这点温度只是杯水车薪。

为什么又是佐助承受这份痛苦？为什么不是自己？自己真是绝无仅有的混蛋，为什么要对佐助承诺那些事，给了他希望，却是让他陷入新的痛苦轮回。简直自私得不可原谅……

佐助似乎陷入了噩梦之中，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变，突然，他把手伸了出去，喃喃道：“不要走……不要……哥……”伴随着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，佐助又痛苦地蜷了起来，战栗着。

鸣人赶忙把佐助抱在怀里，轻轻拍着佐助的背：“佐助，我在这里，不要害怕，我帮你，让我帮你……”

佐助无力的挣扎着，又慢慢平静了下去，只有胸脯剧烈的起伏着。鸣人发现自己也哭了，心真的很痛很痛，痛到再也说不出话，痛到只能陪着佐助流泪。他爬到床上，把佐助环在怀里，似乎这样就能阻止那些噩梦进来伤害佐助。

一直以来，他都是佐助人生的旁观者，站的最近，最是没用，没有一次为佐助阻止灾难，没有一次和佐助面对袭来的黑暗。鸣人回忆起佐助对他说过话，他真的了解佐助吗？不明白的话一概忽略，只在佐助面前大喊着要让他清醒，要让佐助放弃那些错误的路线，可不断失去和牺牲的，只有佐助自己而已。所有的沉重，就这样理所应当的成为正义的代价，被无视了。一次又一次的卸下伪装的佐助，又被自己亲手戴上面具。

鸣人紧紧地抱着佐助，悄声说道：“和你相比，我一直都是吊车尾。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，肯定是我哪里做错了。我该怎么帮你，你告诉我吧！你快醒来告诉我，我这个没用的人，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上吗……”